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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8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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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盼朝著曹恒笑了, “你長大了, 該教的我都已經教了你, 你學得很好,以後莫失本心, 你會更好。”

“是。”曹恒答應著曹盼,曹盼教的,她都會牢牢地記在心裏, 此時,胡本走了進來, 輕聲地道:“陛下,政事堂諸公覲見。”

曹盼點了點頭,胡本立刻去請了他們進來,以周不疑為首, 崔申、墨問、秦無、楊修、荀顗、鳳鳩, 及六部尚書,還有郭夫人, 甚至是多年深居簡出的蔡琰,文姬夫人都來了。

“來。”曹盼伸出手, 燕舞上前扶著曹盼,曹盼坐正於榻前, “這麽多年, 辛苦你們了, 往後, 許是還得勞你們辛苦。”

曹盼朝著他們笑著, 一群往日從不落淚的人,此時卻淚如雨下,哽咽地喚了一聲陛下。

“朕去之後,朝中必有動蕩,內憂外患,必然不斷。從前你們助朕良多,往後,望你們也能如待朕一般待阿恒,朕便先謝過你們。”曹盼說著站了起來,朝他們作一揖。

“陛下,陛下。”這些人,哪個也不敢受曹盼這一揖,為人君者,以天下相托,以幼主相托,為臣者,自當盡心盡力,安定天下,扶持新君。

曹盼見他們避開了,朝著他們笑意加深,“我們君臣多年,在朕手裏,沒有殺過一個有功於大魏之臣,朕很高興。這麽多年,其實朕很怕,怕有一天,朕不得不殺你們。幸好,你們都能記住什麽當為,什麽不當為。以後,朕也希望你們能夠牢牢記住,在大魏一朝,善始善終。”

墨問看著曹盼,他從不以為曹盼竟會落得英年早逝的結局,然而時到今日,時至今日……

“陛下。”墨問是實在沒能忍住地再喚了一聲,曹盼與墨問道:“怎麽樣,神棍,也有你看不準的時候。”

“你與朕初見,你說過的,朕這一輩子除了一樣東西,其餘的是要什麽有什麽,一語中的。朕也知道,一開始動了心思讓朕上位的人,就是你。”有些話,曹盼一輩子揣著明白裝糊塗,聽得墨問又是想哭又是想笑。

“這樣的陛下,才是真正的陛下。”曹盼為帝王,才能真正做到了肆意,旁的人,沒有她有本事不說,心胸還未必能比得上曹盼。

如果曹盼不上位,曹盼面臨的局面將會極其尷尬,這些情況,是曹操當年料到的,也是他最終下定了決心讓曹盼成為魏王世女的原因之一。

曹盼看著這些臣子,“朕也不妨實說,朕是真的沒有想過,有那一日,成為女帝。朕年少時所希望的日子,一人一劍,攜手一生,快意江湖,自在逍遙。最喜歡逍遙自在的人,卻背上了這天下最重的責任,江山。”

“擔起了這個江山,再也不由自己,一步一步,到了今天。”曹盼並不後悔今天,然而想起來,真像一場夢,一場極其不真實的夢。

“陛下生而為帝王,誰都擋不住。”墨問堅定地告訴曹盼,這是他見到曹盼的第一眼,就已經意識到的問題。

一個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想願倚靠半分的人,更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同父異母,隔了不知幾副心腸的兄長。

而且,自強不息的人,強大到了一定的地步,誰人也攔不住她的進步。生於亂世,是曹盼之不幸,亦是曹盼的大幸。

她強大,而當她強大起來了,任何人,任何事都由她來掌控,她也絕不會再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的人手裏。

女帝,是曹盼生於此亂世,奮鬥半生,一定會走向的一條路。

正所謂是時也,勢也,命也!

曹盼朝著墨問笑了,“你這一張嘴啊,死的都讓你說成活的。以後,大魏就交給你們了。”

鄭重的一句托付,所有人都知道,這是曹盼的遺言。

哪怕剛剛還想著的墨問,此時都眼中含淚,一眾人朝著曹盼作一揖,“陛下,臣等一定輔助新君,一如陛下。”

“好!”這些臣子,全都是曹盼一手提拔起來的,曹盼信得過他們。

“臣,想與陛下談一談。”周不疑出列,執著而認真地朝著曹盼吐露一句。

曹盼看了周不疑一眼,一眾人不作聲,有些事,裝了一輩子的糊塗,周不疑一生不娶,更不染二色,一生一世,皆為一人。

偏偏,守了那麽多年,周不疑更不曾與曹盼說過半句。如今,周不疑想說了,他們都不會阻攔。

“朕以為這樣很好。”曹盼輕輕地朝著周不疑輕聲地說,周不疑卻執著地擡起頭,“請陛下,給臣一個機會。”

曹盼與之對視許久,一群人都不作聲,只低著頭把自己當作不存在的那一個。

“好。”曹盼終究是松了口,這一個好字,眾人都自覺地退下了,包括曹恒。

出了外面,一群人都不作聲,郭夫人朝著曹恒道:“殿下坐一旁歇息去。”

不約而同地看了曹恒的肚子,心下是什麽滋味說不出來,曹恒也並不客氣,曹盼也說了,她的身體是大魏的根本,接下來的日子,還會更難。

所有人都在外在等著,過了近半個時辰,周不疑紅著眼眶走了出來,“陛下讓殿下進去。”

曹恒連忙站了起來,急急就要往裏面走去,曹盼已經重新躺回了榻上,呼吸越發微弱了。

“母皇。”曹恒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去,緊緊地握住曹盼的手,曹盼道:“阿恒,以後要辛苦你了。照顧好你自己,和阿瑉,好好的。”

曹恒眼中的淚都要落下了,卻叫曹恒生生給咽了回去,再次喚了一聲母皇,曹盼伸出手,想要撫過她的臉,“你長得,和你父親真像,不過,比他更好看。”

想要露出一抹笑容,只是,她已無力,“大魏,交給你了。無論是誰,若有犯上作亂者,誅。”

一個誅字,冷酷到了極致,曹恒卻點點頭,不斷地點頭,她都聽曹盼的,都聽曹盼的啊。

“我去後,葬禮一切從簡。皇陵裏,將這個匣子放進去,這裏面放的是你父親寫了多年的手紮,還有我的畫像。空棺總是不好,就把這個放進去吧。”曹盼的手放在了一旁的匣子上,匣子已經被磨得圓潤通透,可想而知這麽多年來,曹盼時常撫摸這個匣子。

曹恒點點頭,曹盼伸手摸過曹恒的臉,“我給你釀了四十二壇紅雨釀,就埋在太極殿的樹下。紅雨釀,給你父親釀過之後,我再也沒有給別的人釀過。每一年,你喝上一壇,喝完了,你就六十了。你要活得長長久久的。”

“好!”曹恒答應著,曹盼露出了笑容。

“阿恒,我很開心。你要將我與父親葬在一起,我們說好的。”曹盼吐露了最後的一句,慢慢地合上了眼睛,曹恒急切地捉住了曹盼,不斷地喚道:“母皇,母皇,母皇。”

那樣歇斯底裏的叫喚,守在外面的人,還有什麽不明白的,明白得,都齊齊地跪下,痛哭而喚道:“陛下,陛下!”

很快,一聲又一聲的鐘聲回蕩在整個洛陽城內,大魏第一位皇帝,也是亙古第一位女帝逝於太極殿,舉國同哀。

大雪覆蓋下的洛陽城,此時掛上了素鎬,重臣往來於太極殿內,看著身穿孝服曹恒,平靜無波的臉頰並無半點淚珠。

曾經見過當年曹操逝於鄴城時,看到過曹盼當時什麽模樣的人,必然會感慨一句,如出一轍。

曹恒早已立為太女,曹盼駕崩,曹盼更與重臣托以新君和天下,曹恒登基名正言順,是以,縱未舉行登基大典,曹恒也早已是大魏的又一位女帝。

以左仆射周不疑為首,輕聲與曹恒商量了曹盼的喪事該如何辦。

“母皇遺詔,葬禮一切從簡,不必興師動眾。”曹恒對於禮部送上來的一套又一套極是覆雜的葬禮,提醒了一句。

荀輯看著曹恒哽咽地道:“可陛下是亙古第一女帝,大魏臣民,皆心系陛下。”

“他們心系母皇,母皇更心系他們。因此才會留詔,葬禮一切從簡。民系於君,君惠於民,不當?”曹恒擡頭問了荀輯,荀輯一頓,雖然從前的曹恒也是這樣冷冰冰地和人說話,但是如今曹恒吐字,總覺得與從前完全不一樣。

“陛下既有遺詔,一切就按陛下說的。”周不疑出聲點了一句,荀輯拿眼看了過去,一個個面上帶著悲色的人都回頭看了荀輯,顯然對曹盼說的一切從簡,他們是認同的。

荀輯心下一頓,想著曹盼對自己如此苛刻,心心念念的都是天下百姓,陵寢不願大建,就連葬禮,也要從簡。

但帝王之葬禮,再簡又能簡得到哪裏去。

“陛下已去,國不可一日無君,還請殿下登基。”周不疑首當其沖的提議曹恒登基稱帝,這也是為安撫民心。

先帝已逝,新君承繼,算是告訴天下人,天下依然太平,以後,新君也會給他們帶來安寧。

“陛下需停靈七七四十九日,殿下登基,名正順言,也讓天下人都看到,陛下後繼有人。”墨問也是提議曹恒立刻登基的,曹恒登基之後,便是大魏的又一位女帝。

“臣附議,臣附議。”一個又一個表示同意,反正這天下是曹恒的,曹恒正式登了基,成了女帝,接下來的許多事反而更加的方便。

曹恒道:“好。”

目光看向曹盼的靈柩,曹盼希望她好好的,大魏也能好好的,只他們都好,什麽辦法,曹盼都會願意的。

史書記載,乾清女帝於乾清十二年十月初二崩於太極殿,太女恒,於十月初六登基為帝。

大魏迎來了新君,天下之人,看到了新的氣象。

看著風平浪靜的大魏,隨著曹盼的駕崩,卻是暗流湧動。身著帝王服飾,一步一步走向曹盼曾經坐過的位子上,曹恒的目光露出堅定,堅定得讓一旁的臣子都感覺到,曹恒這位繼任女帝,絕不遜色於曹盼。

曹盼停靈於宮中,關於曹盼的廟號,謚號,一一都需討論,朝中上下,看著年輕還挺著大肚子的女帝,七嘴八舌的吵著,各不退讓。

“一個廟號,一個謚號吵了一日依然吵不出結果來,你們,就是這麽辦事的?”曹恒對於他們打量的目光,冷冷地問了一句。

曹恒之前曾參加過政事,這些人,所謂的吵也好,鬧也罷,都是一些小把戲,無非是想要欺她年幼,更想拿捏她。

目光掃過下面的人,曹恒道:“如果你們告訴朕,這是你們辦事的能力,從前朕去過六部,六部如何主事朕是知道的,知道,更清楚母皇定下的規矩,誰拖著事不辦事,就問誰的罪。”

說到這裏,下面的人都縮了縮,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上面的曹恒,曹恒冷洌地道:“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,朕剛登基,缺的正是震懾的人,你們只管的吵,只管的鬧,朕如今還有耐心,便由著你們吵,由著你們鬧。等朕沒了耐心,你們說,誰會成為殺雞儆猴的雞?”

所有人都抖了抖,這個時候,曹恒直言算是告訴了他們,她的處事風格是與曹盼一樣的,拖拖拉拉不辦事的人,見一個她殺一個,見兩個她殺一雙,想當她殺雞儆猴的那只雞,她一點都不介意。

“廟號為何,謚號為何?”威脅完了,曹恒又繼續吐了一句地問。

這個,周不疑出列地道:“廟號高祖,謚號文帝。”

曹恒擡了擡眼眸,看了其他的眾臣,墨問出列道:“臣附議。”

“臣附議。”爭吵的時候政事堂的諸公是一個都不作聲,曹恒震懾完了人,他們是不約而同地同意周不疑的提議,曹恒點了點頭道:“好。”

其實,你們都商量好的了對吧,他們吵了這半天,說的都是廢話。

對啊,就是這樣的。這樣的大事,還用得著你們一個個不辦事的主兒多動腦。

“還有其他的事?”曹恒見曹盼的事算是定下了,心裏松了松,順口問上一句還有沒有別的事,結果。

“陛下登基,不知原太子正卿如何自處?”有人出列問了這一句算是有些敏感的話題,曹恒道:“立為後,朕的皇後。”

連一絲猶豫都沒有,曹恒就直接地回答了,一眾沒想到曹恒認得那麽幹脆。

“封後大典,朕想緩一緩,諸卿有異?”曹恒接著反問了一句,把一群想問曹恒是打算什麽時候舉行封後大典的話,全都給堵了。

“容朕提醒諸卿一句,朕雖為帝,朕亦剛經喪母,一些事,朕無心顧忌,如今只想好好地辦好母皇的喪禮,你們,莫要拿一些可以延後的事,來擾了朕。”這是警告,誰還能聽不出來這是警告?

所以說,在曹恒的心裏,封後之事,也是屬於可以延後的事?

這樣的消息,很快傳到了夏侯瑉的耳朵時在,夏侯瑉對別有用心的傳話,聞之一笑置之。

如果曹恒對曹盼的逝去都能不為所動,只一心一意的想著怎麽大肆慶祝她能夠稱帝,順便也讓夏侯瑉一道為她而高興,夏侯瑉反而會覺得這樣的曹恒很可怕。

但是,面對曹恒此時完全不想再提起其餘的事,只一心一意的辦好曹盼的喪事,夏侯瑉只有滿心的心疼。

他從不缺耐心,他有今日能夠陪伴在曹恒身邊的機會,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是因為什麽。

曹恒曾經是女帝唯一的繼承人,她太清楚自己需要做什麽,不需要做什麽。她枕邊的人,不能是處處想要與她抗衡的人,而是一個安靜的人。

心裏有數的人,並不願意旁人告訴她,什麽是她該做的,什麽是她不該做的。

如同這冊封皇後的事,夏侯瑉一點都不著急,曹恒剛失去了母親,又懷著孩子,最需要的是休息,而不是操心。

曹盼的廟號與謚號定下了,除了國喪三月不得嫁娶,偌大的一個大魏,似乎並沒有因為曹盼的逝去而有其他更多的變化,但曹恒能看到的是,越發削減的周不疑。

沒有人知道曹盼去的那一夜,周不疑與她都說了些什麽,半個時辰的談話內容,除了他們各自,無人知曉。

但周不疑越發的沈默,每次曹恒都能註意到,在人們喚著那一聲陛下時,周不疑滿是希冀地擡起頭,結果卻發現,陛下還是陛下,卻早已不是他的那個陛下。

物是人非,江山更替。

乾清十二年在曹盼的逝去後,也即將要結束了。

每年的除夕之夜,曹盼都會讓人奏上一曲思賢,如今,曲依然還奏,那一個人,終究是不在了。

曹恒在除夕那一夜,昭告天下,改元永明,新的篇章即將開始。大魏一時的寧靜,該明白的人都明白,這只是暫時的,那些沒有動的人,一時不動,都只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。

曹恒的肚子越來越大,平娘雖然傷心曹盼的離去,一心還是撲在曹恒的身上,讓曹恒多走多動,戴圖也是時時都註意曹恒的胎動,以保證曹恒生產的順利。

夏侯瑉依然沒有正式被封為皇後,哪怕是夏侯氏,也有不少的人往洛陽宮來,催促著夏侯瑉讓曹恒趕緊將他的名分定下。

“陛下剛剛繼位,先帝駕崩,百事紛擾,又有孕在身。陛下腹中的孩兒,於我就是最好的肯定,我又何需急於要一個名分,讓陛下煩擾?”夏侯瑉在接二連三進宮的人一再逼緊之下,吐露這樣的一番話。

“不過是一道詔書而已,是有多難?”哪怕夏侯瑉這樣說,總還是有人對此事表露出了不滿。

夏侯瑉依然不為所動,“陛下不做自有她不做的道理。君是君,臣是臣,陛下不曾虧待我,我自不該在這個時候去尋陛下,討要一個說法,徒讓陛下煩憂。”

夏侯氏的人見夏侯瑉這滿心滿眼的除了曹恒再無旁人,堵得慌又奈何不得夏侯瑉。最後只能氣氣地離了宮。

曹恒養成了習慣,每日傍晚都會在花園裏走上圈,只為利生產。

夏侯氏的人生氣地出了宮門,那麽大的動靜,曹恒是知道的。知道,在夏侯瑉神情如常的陪著她散步,絕口亦不提這事兒。

冬去春來,禦花園中的花都開了,夏侯瑉瞧著滿園的春色,笑著朝曹恒說道:“殿下,不,陛下瞧這景致可好?”

曹盼從來都是一個極懂得善待自己的人,吃的住的穿的,她都會讓自己過得極好,加上她又有錢,洛陽宮裏,別以為看著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,裏面擺放的東西卻都是精品,樣樣都是上等的好東西,就連這花草也是。

夏侯瑉喚了十幾年的殿下,一時改不了口,意識到了又連忙改了過來,朝著曹恒指著園裏的春色問。

“好。”曹恒盡量讓自己放松些心思,這樣的孩子,將來生下來若是能多像曹盼一些也是好的。

“陛下。”夫妻倆看著花草樹木正要好好地說說話,柏虹小步地走了進來喚了一聲,夏侯瑉十分自覺地道:“陛下有事,瑉先告退了。”

“無妨,一起。”曹恒攔住了夏侯瑉要退去的動作,意示柏虹有話不妨直說,柏虹輕聲地道:“各家都有暗衛調動,從前我們都不知道,他們在洛陽竟然藏了那麽多的暗衛。”

他們指的是誰,夏侯瑉不傻,很快就明白了。

曹盼駕崩,曹恒的登基大典有驚無險,原來,這些人是在等著。

他們料定以曹盼的聰明一定能想到他們會在曹盼駕崩,曹恒登基的時候動手,洛陽也罷,洛陽宮也好,一定是守衛森嚴的。他們反其道而行,又因曹恒還年幼,他們都覺得曹恒未必能及曹盼,故而先讓曹恒松懈了,再找機會,一擊即中。

“好,他們不是想找機會,那就給他們一個機會。”曹恒聽著吐了一句,目光看向柏虹,柏虹看著曹恒道:“陛下是想給他們創造一個機會?”

曹恒點了點頭,“現成的一個。”

所謂現成的,柏虹微微一頓,曹恒道:“當年母皇生朕的時候,是在朕出生之後,才讓天下人知道的。”

這件事柏虹也只是聽說,並沒有經歷,倒是一旁的燕舞答道:“是的。”

曹恒道:“朕不想學母皇。他們這個時候調動暗衛,沖的也是這個機會,如此,朕就成全他們。”

柏虹這下明白了,不過,燕舞提醒道:“陛下,是不是太冒險了?”

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。朕的孩子,擔得起風雨。接下來,阿瑉配合朕唱一場戲。”曹恒終於是對夏侯瑉說出了讓夏侯瑉留下的用意。

夏侯瑉也明白了,與曹恒道:“陛下放心。”

一點就通,曹恒心下松了一口氣,緊接著內宮傳出了隱諱的消息,夏侯瑉與曹恒大吵了一架,不,應該說是曹恒將夏侯瑉趕出了太極殿。

無論是夏侯瑉還是曹恒都是有孝在身的人,先前夏侯惇壽終安寢,夏侯瑉依制需得守孝一年,曹恒那時剛好診出了懷有身孕一個多月,因懷胎不穩沒有對外公布而已。

之後,曹盼駕崩,曹恒登基,事情是一件接一件的,兩人搬入了太極殿,曹恒並沒有另外給夏侯瑉安排了寢殿,又想曹恒雖然是皇帝,剛失母親,又是有孕在身,需要人守衛也是理所當然的,夏侯瑉自然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。

所以兩人不曾分室而眠,誰也沒說什麽。

如今也不知因何,曹恒遲遲沒有正式冊封夏侯瑉為後,還將夏侯瑉趕出了太極殿。

有人心下詫異不安,自然也是有人為之歡喜的,而夏侯家的人,更是在聽說夏侯瑉被趕了太極殿後,第一時間進了宮來找夏侯瑉打探消息,只想知道,到底都發生了什麽事。

結果,夏侯氏的人再次怒氣沖沖的離開了洛陽宮,回到家後,更是一直在罵曹恒忘恩負義。

眼見夏侯氏的人對曹恒起了怨恨之心,本以為那只是個例罷了,不料自那日之後,夏侯氏的子弟在外面竟然都表露了對曹恒的不滿,話裏話外更說曹恒不如曹盼。

曹盼在時,夏侯氏的人幾時與曹氏有過差別?

從來沒有,但凡曹氏有的,夏侯氏就一定有。

夏侯瑉不僅是夏侯氏的人,更是曹盼親自選定冊封的太女正卿,曹恒登基,他就該是名正言順的皇後,結果曹恒登了基卻遲遲不給夏侯瑉正名,這是什麽意思?曹恒難道是想另立皇後不成?

面對突如其來的風言風語,曹氏的的宗親先是坐不住了,坐不住就想跟夏侯氏的人好好地談一談,兩家本是一家人,怎麽樣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吵起來是吧。

結果倒好,夏侯氏對於曹氏上門來勸,竟然放了話,道是曹恒要是一天不冊封夏侯瑉為後,他們就天天鬧。

好,威脅上曹恒了啊。曹恒剛跟臣子們撂了話,讓他們都睜大眼睛好好地看看,她會不會做得比曹盼更狠,夏侯氏的人就威脅上她了。

曹盼一朝,夏侯氏敢這麽威脅過曹盼嗎?不敢!

因為他們知道,曹盼從不受人威脅,任何敢威脅曹盼的人,下場只有一個,死!

他們為什麽敢威脅曹恒吶,因為在他們心裏,眼裏,曹恒就比不上曹盼。

曹恒在聽說這些事之後,眼中閃過一道冷意,此後,連續找了幾個借口,將夏侯氏的人要麽貶,要麽斥,一時之間,夏侯氏怨聲載道,更於朝堂之上,大聲嚷著先帝屍骨未寒,陛下就如此欺負夏侯氏的人,就不怕陛下在天有靈,不能瞑目?

曹恒根本不拿他們說的話當回事,但凡夏侯氏的人出口怨言者,皆被曹恒貶之,一時間朝中風聲鶴唳。

誰能想到,曹盼在位時,擺明了是曹盼最大後盾的曹氏與夏侯氏,夏侯氏竟然第一個反起曹恒來。就因為曹恒遲遲不以夏侯瑉正名。

經此一事,算是讓人見識到了,聯姻需謹慎,鬧得不好,本來挺好的兩家人,妥妥要反目成仇。

又在這時,曹氏與夏侯氏在宮外又起了混戰,起因也是本來想要調和夏侯氏與曹恒的長輩,沒想到一言不合,說和的人反倒跟人打了起來,一打,立刻成了混戰。

瞧著兩族的人打成了一團,京兆府尹聞訊趕來,也不管哪個是哪個,全都關了起來。

早年曹盼就下過詔令,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。好多年沒碰著貴胄宗親打架了,敢犯者,關,二話不說的關,該怎麽罰,就按從前的規矩。

打架的兩撥人,全都被罰了,由始至終,曹恒一句求情的話都沒說,消息很快傳到了獄中那些人的耳朵裏,叫一群因曹恒而打起來,更被關了起來,丟了臉的人,一時對曹恒都滿腹怨氣。

“曹恒與先帝比起來差得不是一星半點。我們兩族為了大魏江山付出多少,她卻吝嗇得一直不肯給阿瑉一個皇後的名分,你來勸和,我們的打了起來,她不念著我也就算了,連你們也一樣。你們說,這樣的人,還值得我們擁護,值得我們賣命?走,我們都不幫她,倒要看看,她能不能坐穩這個帝位。”

話是一句又一句地丟了出來,都表露了對曹恒的不滿 ,同樣這些話也一字不落的傳入曹恒的耳朵裏。

曹恒氣得摔了案幾,冷聲地道:“夏侯氏跟曹氏是要恃寵而驕,反了朕?”

“好,想要反朕,好啊!”曹恒登後做的第一件事,竟然是將夏侯氏與曹氏在職的人一捋到底,讓他們自己都好好地看看,她究竟是不是得靠他們才能坐穩這個帝位。

萬萬沒想到,曹恒竟然這麽跟曹氏與夏侯氏的人翻了臉,變化打得人措手不及。

而曹恒分娩的日子漸近,天也越來越熱,朝中看著風平浪靜的,其實下面藏著的波濤洶湧,都在找著機會沖進來,將人全部淹沒。

宮中的消息不斷地傳出,從曹恒開始陣痛,雖然撐著上完了朝,該知道的人都已經知道,直到天晚,曹恒已經痛了一天,臉色發白,孩子遲遲不出來,太醫都守在了外頭,緊張地盯著曹怕,生怕曹恒有個差池。

“外面怎麽樣?”曹恒痛著,還不忘詢問外面的動靜,燕舞輕聲地道:“陛下放心,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。”

曹恒目光冷洌地道:“所有人,一但進來的,殺。”

“諾!”燕舞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地應下。

“陛下專心些,孩子快出來了。”柏虹在一旁急急地沖著曹恒催促,外面的事自然有人去辦,曹恒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。

曹恒的後背早已叫汗滲透了衣裳,頭胎不好生,這是眾所周知的,哪怕曹恒叫太醫時時刻刻盯著,註意不讓曹恒吃得太多,曹恒依然生得艱辛。

而在這個時候,一撥又一撥的黑衣人湧了進來,皆是不約而同的往太極殿湧去,奇怪的是,一路行來,竟然無一禁衛。

“宮中的禁衛,紫梢領的利劍,也是你們調開的?”黑衣人看著空無一人的宮殿,輕聲地詢問。

那一副正直臉的中年聽著點頭道:“正是。否則利劍一來,就憑我們這些人手,如何與他們抗衡。”

“紫梢可是曹盼的死忠,必對曹恒也是忠心耿耿,你們竟然能將她調開了?”黑衣人也不是沒腦的主兒,輕聲指出心中的疑惑。

“調自然是調不開的,把人捆了就是。紫梢不在,夏侯氏畢竟是掌兵多年的人,利劍的其他人,也得賣我們夏侯氏的面子。”

若是有人在,一定能認出來,這夏侯惇的二子夏侯楙,夏侯瑉的伯父,亦是掌兵之人。

聽完這一番話,黑衣人心下的不安算是放下了,朝著夏侯楙笑了笑,“曹恒自斷一臂,比之曹盼來,差得遠了。”

這句,夏侯楙並沒有接過,反而問道:“走嗎?”

是啊,要不要繼續往前,夏侯楙不認為他們現在有多少時間在這兒耗著,再晚了,叫人來了,他們想做的事,都會變成一個笑話。

黑衣人也知道這點,立刻揚聲道:“走,立刻去,曹恒若是生下了長子,自可取她的性命,到時候這個天下就是你們夏侯氏的了。”

也正因為如此,夏侯楙才會代表夏侯氏的一族,參與這件事。

無論曹恒如何,曹盼待他們夏侯氏不薄,這天下是曹氏的天下,曹恒對不住他們,他們只能靠自己來掙,正好曹恒懷的是有夏侯氏一半血脈的孩子,去母留子!

夏侯楙笑了笑,卻不接黑衣人的話,眼看著越來越接近太極殿了,太極殿外還是守衛森嚴的,一見這樣的一行人來,立刻拔劍,“無論你們是什麽人,速速退去,否則別怪我們手下無情。”

“在這個時候敢來太極殿的人,又豈會怕死。殺。”黑衣人連想都沒想,拔出腰中的劍就要刺出去,沒想到一把劍從他的身後刺了過來,黑衣人痛得轉過頭,一看是大吃一驚,在背後給他一刀的人竟然是夏侯楙。

“你,你!”黑衣人滿目不可置信,吐了這兩個字,又許久都說不出話來。

夏侯楙毫不猶豫地從他的身上拔出了劍,揚聲喊道:“誅殺逆賊,保護陛下。”

一聲聲的高喊,本來藏在暗中的禁衛全都亮起了火把沖了出來,打得一群黑衣人措手不及。

一刀一刀的砍下,血流了一地,幾乎天明之時,這方將那潛入洛陽宮的黑衣人殺了幹凈。

夏侯瑉一步不離地守在太極殿門前,但凡有敢沖上來的黑衣人,他便一刀斬殺了。

能讓夏侯惇托以夏侯氏的人,文治武功,夏侯惇在夏侯氏裏都是數一數二的,此時,曹恒在殿中生產,夏侯瑉所要做的,是守在外頭,不讓任何人驚擾了她。

“哇哇……”一陣嬰兒的啼哭聲,伴隨著第一縷曙光散在大魏的大地上,響徹在眾人的耳畔。

“生了,生了,陛下生了。”無論是在殺敵的人,還是那一個個想殺曹恒的人,都知道事情結束了。

紫梢帶著萬千箭手,萬箭齊發,將那在外頭,還想要攻進來的黑衣人全都殺了。

姜維也已經領了護城軍,將城中城外的黑衣人全都殺得精光。

郭夫人依然是第一個抱起孩子的人,“恭喜陛下,是個俊俏的郎君。”

郎君嗎?曹恒聽著點了點頭,並不見喜或怒,而外面的廝殺聲已經停了,曹恒道:“外面如何?”

這個時候,赤心小步走了進來,“陛下,所有的暗衛已被誅殺,紫梢將軍正帶人四處查找是否還有餘孽。”

“阿瑉呢?”曹恒問了一句,正被曹恒問起的夏侯瑉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,身上還帶著血氣,急切地問道:“陛下如何?”

“朕無事,你過來。”曹恒答了一句,招呼夏侯惇走過來,郭夫人連忙地攔道:“殿下去換身衣裳。”

夏侯瑉聽話地就要去,曹恒卻道:“無妨。一點血氣罷了,沖不著朕,也嚇不著孩子。你看看孩子。”

曹恒說著要坐起來,燕舞與柏虹都上前扶著她。

夏侯瑉聽著曹恒的話,笑著從郭夫人的懷裏抱過了孩子,才剛出生的孩子,看起來卻十分的乖巧,嘟著一張臉的粉嫩可愛。

“陛下,陛下快看,他好小。”初為人夫的夏侯瑉顯得手足無措,還得郭夫人告訴他孩子該怎麽抱,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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